第八章 跳舞的她
才项不以为然地说,“你这个脚程还挺快啊,这么快就来了!”
海青气急,将袋子直接扔在地上,“我都说了,拿着你的东西走!你找我丫头算怎么回事,还有这个钱是啥意思!”
“唉。”才项叹气,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,放在一旁,“给你搭的礼,还能有什么意思。”
海青可不听这一套,径直回怼,“你瞧不起谁呢!我差你这点钱啊,你一个把钱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人,你以为我会相信你?”
才项好不容易降火,被海青这一闹,两人又吵了起来,才项直接来了一句,“给你搭礼是看得起你,你不要不知好歹!”
“一年到头不来,这回来,想占啥便宜!”
“谁想占你的便宜!你把个家(自己)想成啥了!”
一来一去,这一吵架,把周围邻居都炸了出来,围在门口看着两人。
海青见门外人多了,他也不想把事情闹成这样,可现在晚了,几个戴着红袖章的人进了院。领头的是一个中年女性,穿的职业装。
“你俩咋回事,又吵起来了,这个月第三次了!事不过三,要不去管委会聊聊!”说话的便是盐湖景区管委会专门负责纠纷的赵大姐,“游客们快要上了,你们在这里吵上了,到底是因为啥?”
“我好心好意去他家搭礼,他不领情!”
“我不领情,你的情我还真不敢领!瞧不起谁!”
“你自己瞧不起你自己!”
一来一去,看着又吵起来了,赵大姐揉了揉太阳穴,满脸苦涩地说,“你俩也是老人了,这么吵不合适。要不你俩现在跟我走,说个清楚,到管委会吵去;要么你俩就现在各回各家。”
海青更不想纠缠,便道,“让我走也行!他的礼我不能收,怪求子的,茶叶里面放钱,不知道的还以为干啥呢。”
赵大姐自然知道两人恩怨已久,为了一点小事吵起来也不是一两回了。每次一说去管委会,两位就消停了。
借着海青的话,赵大姐顺着往下说,“行,不接受就不拿了。你走你的,才叔,你把这些收回去吧,自己泡茶喝上,不香吗?”
“给你们添麻烦了,他那个店里,我一次也不会去!”才项当场表明了态度,“热脸贴个冷屁股,我也是闲得没事干了。”
“你来了我也不欢迎你!”海青正准备走出大门外,听着才项的话,又多了一句嘴。
赵大姐回头看着海青,“欸!你怎么还不走,赶紧回店里帮忙去!”
终于,这场风波在赵大姐的调解下,压了下来。可这地方就这么大,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。还没到中午,弄得所有人都知道了。
拉姆早晨去接团,中午才回到旅行社。
一进门还没来得及擦满脸的汗,看到梅朵就说,“梅朵,你阿爸和才项阿克又吵起来了,听说管委会又出面调解了,你说他俩这三天两头的吵,到底是因为啥啊。”
梅朵自寻烦恼,但也不知道为何,只能无奈地摇头道,“我要是知道病根,我肯定给他俩治好,今早上才项阿克给我家搭礼,不知道阿门了(怎么了),两个人就闹别扭了。”
拉姆猜测道,“听我阿爷说,他们俩以前都是盐厂的,老盐厂下来的老员工了,按道理说关系应该很不错,难不成是当年发生了啥事情?”
梅朵若有所思,她也想弄清真相,或许真像拉姆所说,当年发生了一些事。她的直觉告诉她,当年的事,一定和阿妈的腿有关,只是时过境迁,老一辈留下的恩怨,也不能主动去打听,想到这里梅朵说,“可能,他们想说的时候,自然就说了。”
海青一早从才项家回去的时候,顺便去乌兰县买了酥油回来。刚一进门,见央金就黑着脸等自己。
“你又给我惹事了啊!”
“你都知道了?”海青装得无所谓的样子
央金道,“我知道?现在这周围的人都知道了,你说说你俩,到底啥时候才能好!刚才管委会的赵大姐给我打电话了,让我劝劝劝,你好歹得顾及一下形象。”
“谁让他塞钱,还把礼送到了丫头的单位,得亏是没人,要是被人看到了,还以为我们家丫头凭关系进去的。”
“你就想得太多了,哪有那种事情!以后你俩就少来往,省得一见面就掐。再就是,才项也是好心,他现在一个人,儿子又在西宁,平时也不回来,这帮老人里面他能说上话的除了你还有谁?”央金也不想说太多,“算了算了,不说了,事情不要做的太绝。对了,早晨你走之后邮局送来的汇票,山东机械厂送来的,又是两千块。”
海青看了一眼汇票,“收好!这个你应该拿着,你这个腿……”
央金摆摆手,打断了海青的话,“该过去的得过去,该放下的也得放下。十几年了,人家厂子对我们也算是够意思了,每个月2000,这十几年算下来也不少,到头来是我们欠人的,人家可以不付这个钱。”
海青许久没有说话,而后他拿着汇票塞到央金手里,“拿着吧,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。”
“以前的事情就不要让丫头知道了,咱们的事情跟她没关系。”央金嘱咐,可到最后这一切真的能瞒得住吗?
从清晨的吵架,向远更不知道这里的人们有什么矛盾。想要在这里完成一番事业,就必须先了解这里才行。只不过自打昨晚回来后,向远顿时觉得浑身劳累,压根就不想起床,磨磨唧唧起来时已经是午后了。
等制定完具体的计划,在和领导汇报完后,也已经接近晚上。在向远看来,这一天什么都没干就这样过去了。
又是夕阳照进,向远看着窗外,心里着急起来:这样下去可不行,这不是荒废时间吗?不行,趁着这回外面人多,我还是得出去走走。
本想是奔着走访的形式去问问茶卡的老人,但等向远从酒店出来后,便没了思绪。
从迎宾广场的方位,传来了一阵歌声,那是他从未听过的旋律,但他知道那是藏歌。顺着歌声走去,这一路清爽,他后悔没有早一些下来了。眼前这番热闹的场景,让他忍不住想要加入其中,可他并不会大家都在跳着的——青海锅庄(一种群体性舞蹈)。
锅庄是有节奏的,也是欢快的。男女老少仿佛不分专业与否,她们围城一个很大的圆圈,随着音乐舞动衣袖,向远不知道,这是迎宾广场特有的活动。他看着看着,几度想参与其中,手便不由自主的也跟着舞步学了起来。他认真的学着、看着,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,是梅朵。
绛红藏袍镶着银边,裙摆是如盐湖一样的湛蓝,她还是扎着两个小辫,辫上的蜜蜡串叮当作响。这绝美的晚霞透出的红光,亲亲的抚摸在她颊边高原红上,她微笑着,笑时眼尾弯成月牙。藏服的水袖很长,在音律下舞步间,摆出最美的姿态,婀娜的身姿如此流畅。
